大乔小乔与南乔

当我们谈论阅读时我们在谈论什么 ——阅读理由之我见

把文言欢:

阿司匹林:



 



    一天,博尔赫斯瞎了。他说,我终于看见了整个世界。


瞎子如何看?大文豪自有他的解释。“因为整座大英图书馆都在我的脑中。”


漂亮。我就喜欢这般性感而傲慢的回答。



才疏学浅,读书甚少,自觉不宜谈阅读。


说不上痴迷,但仍旧喜欢。痴迷的人,在我看来应该是这样:老师甲,年轻时逛书店,遇上喜欢的,可以站着看一天,滴水未饮,片食未进。


还有那些挑灯夜读的,从古至今,由南到北,对着一豆灯火,一捧书,静悄悄却又喜滋滋地活着。夜色寂寥。


我生性懒惰,从未像他们那样热衷于一件事,热衷到肉体低到尘埃里,只剩灵魂在世间游荡。不过书对我的吸引力还是有的。人之砒霜,己之蜜糖。一部人在很讨厌阅读的时候,我在这边自得其乐。


要问原因,很复杂,说不清,因为意识到的时候已经喜欢上了,不仅如此,甚至还让它成为了生活的一部分。不可遏制,无法逆转。


不过细究起来,能说的也有很多。



伊莎多拉·邓肯,舞蹈家。被问及老师是谁,答曰:贝多芬、尼采、瓦格纳。


木心也爱尼采和瓦格纳,视他们为挚交。其他一些,罗曼·罗兰、高尔基这类,包括纪德,年轻时和他们是好朋友,后来就分手了。


老师甲,自由浪漫的人,爱拜伦爱得死去活来,整个青春都献给了他。


说穿了,他们都在阅读中找导师,找朋友。


    朋友,无非就是分担痛苦,分享喜悦。导师,无非就是指点迷津。


很多时候我们不开心,总以为自己遇到的苦难是最让人熬不住的,天快塌了,要抑郁而死了。可是,你往后看,贝多芬聋了,博尔赫斯瞎了,昂山素季被软禁,莫奈到后来也成了白内障。对他们而言,与生命同等重要的东西消失了,但他们仍坚持下来,并创作出更伟大的作品。读到这些,我们还有资格和勇气跟自己过不去吗?再不济,想想司马迁,他比我们任何人都悲壮。


当然,这些朋友导师不仅于我们有益,他们本身也是性情中人,人格魅力锐不可当,不交往可惜了。


叶芝,长情的男人,情诗差不多都为一人所写。求婚三次,都被拒绝。临死之前仍盼望着旧情人来看他一眼,终不可得,抱憾而去。


但丁则更神奇,九岁在桥上遇见初恋贝雅特丽齐,从此再没能忘掉她容颜,所谓“金风玉露一相逢,便胜却人间无数”。果不其然,八年后第二次街头偶遇,一眼认出,并强烈地感觉到自己仍然爱着她。只可惜少女后来嫁为人妇,不久便离开人世。但丁太痛苦,于是写《新生》,写《神曲》,把她写做女神和天使,用自己的方式继续执着而热烈地爱着她。


要想性感,必须感性。他们可以感动千万人,却最终感动不了一人。


太过动人的传奇,往往会成为平凡人长吁短叹的理由。因为我们不曾经历,所以只能仰望。



由于经验的缺乏,我们的生活有时会显得很无聊。


由于时空的限制,我们的生活有可能会无聊地令人发指。


比如说,凭什么要我做一个二十一世纪自我献身的人民教师,我想去荒岛上,成为另外一个鲁滨逊。


又或者,凭什么要我相信现代科学,我就喜欢神秘的事物,最希望和德古拉伯爵生活在一起。


每个人都不满足于自己现有的生活,总渴望另一种,更精彩更美好的。对他们而言,希望总在远方,生活总在彼岸。有的人甚至嫌弃生命太短,没体会尽各式各样的人生就匆匆死去,不值。


很好,一切皆有可能。但实现这些可能的途径不是做梦,而是阅读。


    就好像摩西劈开红海,犹太人民为之震惊,原来这里竟然还有一条路。


阅读正是如此,作品,作品背后的作家,作家背后的故事,就是我们精神上的摩西。当他指引我们向一片闻所未闻的光明之地前行时,即使埃及生活很富裕,我们也不愿意再回去了。


因为一旦生命的其他可能性被打开,人就能够彻底舒张,浑身通透,迎接扑面而来的新鲜事物。从古希腊到未来三十世纪,从阿尔卑斯山到斯堪的纳维亚半岛,如同等待贩售的商品般琳琅满目,任君选择。我们走马观花也好,细细品味也罢,虽然肉体可以被禁锢,但思维和想象力永远自由。


于是,所有人都拜倒在摩西脚下,亲吻他创造的每一寸奇迹。


康定斯基说,一种无限的红色只能由大脑来想象。


去吧,为了我们理想的生活。去吧,为了我们诗意的栖居。


不过要小心。伍迪·爱伦曾拍摄《午夜巴黎》,不光为了娱乐,更是想给我们一个忠告:


“每个人都有自己向往的黄金时代,包括黄金时代的人。”


人可以有欲求,但不能欲求过度。适可而止就行了。



行走那么久,还是要回归现实生活的。


我们可以在阅读中看见桃花源,找到永无乡,但依旧改变不了中国现今雾霾弥漫的事实。


大环境一时半会儿难以改变,我们却可以学会调侃。比如说,最近的天气是为了营造一种宾至如归的氛围,让访华的卡梅伦重回工业革命时期的故乡。卡相要是听见了,估计也会很开心,直夸中国网民有趣。


读多了,俏皮话自然也就多了,生活的滋味就更明显了。



一直强调人文关怀,到底什么是人文关怀?就是了解人,解放人。


这种事情从文艺复兴时期已经开始。那时人们也在阅读,通过阅读了解古希腊文化精神,然后努力拯救人们与水深火热的中世纪。


人性的文明可谓一直在进步,自从西蒙·波伏娃那句“女人不是生而为女人的,而是后天被塑造而成的”的名言传播开来后,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意识到性别与性格之间其实并没有存在多大联系,社会上对男女的划分,有时候是一种歧视。我们对自己的身份认同并不需要别人插手。爱亦如此,既然它可以超越年龄,国界,必然也能超越性别。E·M·福斯特曾在他略带自传性色彩的小说《莫里斯》中悲伤地写到:“英格兰一直不愿意接受人类的天性。”而今,女王伊莉莎白二世已经签署了保护同性恋权益的法案,越来越多的彩虹旗飘扬在城市的上空。王尔德如果泉下有知,也会感到欣慰。


还有那些一度被认为是伤风败俗的作品,逐渐也能重见天日,得到了人们新的认识。很多人,是看过纳博科夫的《洛丽塔》后,才开始正确对待恋童癖心理。毕竟,那些看似罪恶下流的人也是人,他们的心灵也和平凡人一样,渴望被理解和尊重。



林林总总地絮叨半天,无非是想让人意识到,真的,人是没有理由不去阅读的。


然而我们的征途尚远,越往深处走,就越会发觉它实际上是一座小径分叉的花园,无数的可能性潜藏在我们周围无数的时空中,真实与虚幻,谎言与真相,交织夹杂。不过别害怕,在我们的大脑能装得下一座大英图书馆之前,先尽情地迷失在其中吧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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